台湾：自由主义与渔业中虐待移民

台湾：自由主义与渔业中虐待移民

去年，西尔瓦努斯·唐科塔 (Silwanus Tangkotta) 在偏远的太平洋上的一艘台湾渔船上工作时，一股大浪将一扇滚动的金属门撞到了他的手上，导致他的中指和无名指骨折。

寻求医疗帮助

这名印度尼西亚移民渔民需要紧急医疗救助，但船长拒绝返回港口，因为他们没有捕获足够的鱼来证明这次旅行的合理性。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唐科塔一直忍受着灼热的疼痛，他用胶带包扎伤口，并用牙签挑破裸露的骨头以防止感染。

“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我用指甲刀和牙签去除突出的骨头，”他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 “我想如果我不把骨头拔出来，感染就会继续，我的手指就会摩擦。”

尽管唐科塔的遭遇令人痛心，但这绝不是一个孤立的案例。

台湾渔业

台湾拥有世界第二大的深海捕鱼船队，向包括美国和欧洲在内的世界各地的超市供应金枪鱼、鱿鱼和其他海鲜。

这个自治岛屿被广泛宣传为亚洲自由和人权的灯塔，并被认为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民主国家，对平等有着相对坚定的承诺——例如，台湾是亚洲仅有的三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之一。

但移民工人的待遇受到国际社会越来越多的关注，这引发了人们对台湾对这些价值观的承诺的质疑。自2020年起，美国劳工部将台湾深海捕捞业列为强迫劳动场所，突出了欺诈招聘、克扣工资、身体暴力和极端工作时间等问题。

台湾当局的反应

台湾渔业管理局在给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一份声明中表示，美国劳工部的报告基于非政府组织“未经证实”的信息，并将外来渔民描述为台湾渔业的“重要合作伙伴”。

该机构表示，台湾是“少数几个”实施了“渔业和人权具体行动计划”的司法管辖区之一。台湾劳工部表示，正与渔业管理局合作，“切实保障外来渔民远洋捕捞权益，完善相关保护措施”。

然而，像唐科塔这样的移民工人仍然面临严重的虐待，而且往往没有引起公众的广泛关注，部分原因是他们在政治和社会上仍然被边缘化。

被困在海上

Tangkotta 来自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受到更高薪水养家糊口承诺的诱惑，于 2019 年开始在台湾船上工作。在印度尼西亚，渔民每月的收入往往不足100美元，与台湾550美元的最低工资相比较低。

然而，现实比想象的更残酷。 Tangkotta 在一艘中型渔船上，在无情的太平洋上工作了长达四个月，轮班 18 小时，中间只有短暂的休息。尽管这艘船设计可容纳 23 名船员，但船上只有 16 人。他说，食物不足，而且经常很快就用完。

但更大的问题是极度孤立。船上没有互联网，切断了船员与家人的联系，并阻止他们寻求帮助。当唐科塔受重伤时，这种隔离变得至关重要。船正在所罗门群岛附近，距离台湾约5000公里，船门压伤了他的手指。由于无法求救，他只能留在船上，而船长则以利润为重。几周后，当他最终被转移到另一艘船上时，这也是为了钓鱼，而不是直接返回港口。

漫长的治愈之路

“我感到无助，疼痛让我难以入睡，”他说。 “我很失望，因为我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我必须尽快上岸。”

一个月后，他因失去两根手指而在台湾住院，但立即被解雇——该公司表示，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他的职位即将结束。结果，他被拒绝赔偿。

渔业部表示，他们从渔船上收到了有关Tangkotta案件的报告，并且他在整个航行过程中都得到了船长的治疗。 “该病例已报告给岸上的医生，医生证实没有立即的危险。船长根据医生的建议继续照顾唐科塔先生。”

虐待模式

台湾东北部一个渔港的宜兰渔民联盟联合创始人艾莉森·李 (Allison Lee) 表示，台湾的深海捕捞业依赖超过 20,000 名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工人，但缺乏保护他们权利的政治意愿。

她说：“尽管美国自2020年以来就对台湾渔业提出了批评，但政府只是以言辞回应，但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许多工人以体面的薪水被录用，但面临加班和拖欠工资的问题。

与台湾大多数外来务工人员不同，深海渔民的作业规则不同，并且被排除在台湾劳动标准法之外，这意味着他们被剥夺了其他人获得的加班费和健康保险保护。

“过度劳累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李补充道。 “一些农民工被告知船上有 10 名船员，但船上只有 4 名船员，而且他们必须工作很长时间。”

她说，甚至连基本的安全措施都被忽视，有些人被告知不要穿救生衣，因为它们“妨碍工作”。

据台湾官方中央通讯社报道，2023 年，“友福”轮上的 10 名印度尼西亚船员在海上拖欠了 15 个月的工资，无法联系家人或核实付款情况。报告称，由于缺乏食物，渔民被迫吃方便面饵，并经常遭到谩骂。在业主迫于媒体报道的压力后，工资最终得到了解决。

台湾非政府组织 FOSPI 的领导人艾哈迈德·穆扎基尔 (Achmad Mudzakir) 表示，克扣工资是外来渔民面临的最普遍问题之一，他负责帮助其他船员。他的组织经常收到有关拖欠工资的投诉，这给家庭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 “这很痛苦，因为我们在海上努力工作时面临着高风险，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延迟付款影响了我们家乡的家人，”他说。

移徙渔民的必要解决方案

Mudzakir 提出的解决方案之一是为所有移徙渔民提供 Wi-Fi 接入，因为这将使他们能够检查自己的付款并向非政府组织寻求帮助，即使是在大洋中央。他补充说，禁止移民工人在不返回祖国或不支付新的代理费的情况下换工作的规定应该被废除，因为这些规定阻止工人因担心被解雇和负债而举报虐待行为。

针对美国列入强迫劳工名单的情况，台湾渔业机构表示，自2022年以来已实施改革，包括提高最低工资、在船上安装监控摄像头以及聘请新检查员以改善工作条件。但李这样的活动人士批评这些措施只是表面功夫，并表示这些措施的目的是改善台湾形象，而不是解决强迫劳动的根源。

失去的生命

2023 年，前印度尼西亚移民渔民阿德里安·多多多·巴萨尔 (Adrian Dogdodo Basar) 在一艘台湾渔船上去世，他呼吁改革。他的朋友在太平洋工作时，患了重病，出现腿肿和胃痛。阿德里安说，船长因费用问题拒绝了返回港口的请求，只提供了过期的药物。几个月后，在船返回之前，他的朋友去世了。

阿德里安报告说，当他要求立即将尸体送回家时，他受到了剥夺食物和扣除工资的威胁。 “我们要求他去最近的港口把尸体带回家，但船长告诉我们不要这样做，”他说。 “当我开始抗议时，我就不再得到食物了。”

和其他移徙渔民一样，阿德里安支付了 2000 多美元的代理费来获得这份工作——这笔债务让他的同事们因担心失去工作而不敢发声。

消费者的责任

尽管这些虐待行为看似遥远，但台湾是世界第七大海鲜出口国，其捕获的海鲜最终出现在全球各地的餐桌上——这意味着超市货架上的海鲜可能是被剥削的工人捕获的。美国绿色和平组织高级人权顾问萨里·海登里奇表示：“美国消费者继续面临食用受现代奴隶制污染的海鲜的重大风险。” “对于从台湾进口海鲜的公司来说，更严格地审查其供应链至关重要。”

今年早些时候，四名印度尼西亚渔民对台湾渔业公司 FCF Co 旗下的美国罐头巨头 Bumble Bee Foods 提起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诉讼，指控这家金枪鱼巨头“故意从其供应链中的强迫劳动、抵债劳动和其他虐待行为中获利”。原告律师之一阿格涅斯卡·弗里兹曼 (Agnieszka Fryszman) 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 (CNN)，这是第一起已知的针对美国渔业公司的渔船上奴役案件。

至于现在必须依靠朋友和亲戚的西尔瓦努斯，他希望其他人不要经历他所经历的事情。他说：“我希望在台湾船上工作的所有朋友、所有兄弟，如果在海上受伤，都能得到适当的对待。” “我希望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在其他渔民身上。”